新概念作文大赛新作散文卷:锦 月亮城堡-第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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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爱怎么弄怎么弄。
这间房子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人租过了,只有像我这种来自城乡接合部的家庭才会捡这间便宜的住。搬家具那天,我的家具是父母请村里的壮汉开货车运送过来的。因为有了他们帮忙,父母也就没亲自来。那天,我一大早等在宿舍楼下。这里是一个小区,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,他们每天都早睡早起,安静和谐的气氛也融入了整条街道,所以,当装满家具的货车驶进小区的时候,机车的声音就已顺着秋风传到我的耳内。开车的司机是村里人,待我热情,做事也利索,除了帮我搬家具,还帮我把房间布置得焕然一新。我把父亲送来的薄毯子挂在墙上,简单地把墙壁上的涂鸦遮住。但留着不知道谁的一句用蓝色水彩笔写的话:我落泪了,因为我已分不清天上人间。
贰
每年九月初开学,校园里的梧桐树渐渐泛黄。报名那天,我自己去老师办公室报到,在上课的教室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。窗外的生物园,还是绿葱葱的一片,微风从窗外刮进来,仿佛一只温驯的小猫寻觅它的食物,吹乱了我的头发。我低下头梳理头发的时候,看见书桌下躺着本和英语课本差不多大的书。可能是我报名太早,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,于是我好奇地把书捡起来。是川端康成的《雪国》,十分陈旧,封面已然褪色。我翻开书的第一页,原想能不能找到书的主人叫什么名字,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,可等我大略地看过这本书后,除了几处线条笔迹,我找不到任何线索可以查到是谁的,只知道这本书的主人很不爱惜它,已有几页脱落,书胶因为时间的长久,失去了粘力。我一边想着书是谁的,一边在教室里找胶水。书包 网 。 想看书来
雪恋(2)
教室最多可以容纳下45个学生,每个学生都有张属于自己的课桌,教室的墙壁被粉刷得绿白相间,像是一片草原,草原上是蓝天,坐在这里听讲的每一个学生都是草原上的放牧人,风轻云淡。而我在家乡读书的时候,教室是用一间破旧不堪的古庙整修而来的平房,一天不修补,第二天下雨就可能会打进雨来,像我一样禁不起风寒似的。我很庆幸我八年的努力换来读高中的机会,而这八年也养成了我做事一心一意的习惯。我在老师的讲台上找到了胶水,然后细致地打开胶水,写字般一笔一画地将胶水涂在书页的夹缝中,把破损的地方粘贴起来。八点钟的阳光格外温暖人心,从窗口从门口交错而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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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,我把这本书合拢,抱在胸前,回到了座位上,继续欣赏窗外的景色,想着也许它的主人会来寻它呢?正式上课后,我明显地感到疲惫,班上的人似乎学得都很轻松,上课睡觉的睡觉,玩手机的玩手机,而我却比以前更加努力地背书,记笔记。两个星期过去了,我没有交到一个谈得来的朋友,就偶尔和同座聊聊代课老师。同座是个瘦瘦的女孩,脸颊上几乎看不到肉,摘掉眼睛就跟骷髅似的,吓人,但她却自我感觉良好,因为她在我面前还是很有资本高傲的。
一天下午,同座在课堂上悄悄地递给我一封书信。因我当时听课听得入迷,她用信捅了我大腿好几下我才意识到。她不耐烦地说这是高二的人写给我的情书。以前我都是看到漂亮的女生才能收到男生写的情书,也很好奇情书是什么样的,而如今听说高我们一届的人给我写了封情书,真是受宠若惊。同座见我无动于衷的样子,她说收不收。我点点头。其实我对此也只是好奇,想看下情书是怎么个形式。于是,我直接在课堂上打开那封情书,刚看了前两行,我说他字好丑哦。同座差点没晕菜。我说我还是以后再看吧。
当天晚自习下课,我回到宿舍,仔细地将这封情书阅读了一遍。窗外晴朗的夜晚,星星悬挂在漆黑的屋顶上,摇摇欲坠。晚风从那里穿过街道上整排的梧桐树,冲击着宿舍的窗户,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。写这封情书的男生叫田野。一个多么诗情画意的名字,看到这个名字,我想起了家乡,和父母生活的日子。记得一个风雪的早晨,我在母亲的怀里苏醒,闻到母亲身上茉莉花的香味,那是女人特有的香味,是男人和女人不同的地方,然而我没有惊醒她,只是安静地望着窗外,看见绵延的山峦,如同翻云滚浪的舞裙,裙上一座座高高矮矮的山峰以及漫着白雪的山尖。这是唯一一次我比母亲先醒来的早晨,听不见鸟语花香,耳中却充满风的语言,后来,等我懂得把一张照片贴在相薄里的时候,我才知道,那是母亲的呼吸声,声声入耳,丝丝入心。看到情书的最后,我看到了一句话:我落泪了,因为我已分不清天上人间。
次日,早读课上课前,我把情书塞回同座的抽屉里,我说,你还给田野吧。她说,怎么可能,哪有把情书还回去的。她带有蔑视的口吻说,眼神好像在说乡镇的人就是老土,连拒绝男生都不会。我说,那我该怎么办?她说,首先要回一封信,不过你还没见过田野怎么就拒绝了,他可是很不错的。我说,看得出来,但我不想谈这个,再说帅哥应该配美女不是吗?她说,这样啊,你们那儿的人是不是都像你这么善良?我说,什么人?她说,我们学校有很多花痴整天因为男生揭对方的短,要是田野这样的人看上了她们,她们早就答应了。 txt小说上传分享
雪恋(3)
我照同座的意思回一封信给田野,里面触及到我拒绝他的理由比较简单,大概意思是他很优秀,我很差劲;他很阳光,我很阴郁;他不值得,我不高攀。写好后,我把信交给同座,拜托她传递。但她二话没说就假装睡着了。中午的阳光在一派秋色的映衬下格外温暖人心,教室外的一块空地上有男孩在踢足球,我拿着那封回信下楼。
高二的教学楼在生物园的另一侧,我心怀忐忑地穿过生物园,如果我没有猜错,现在的教室应该没有什么人,男生都在踢足球,女生进入睡觉时间。生物园有一两对学生,他们坐在石凳上,头顶是蔚蓝的天空,身后绿荫无限。我找到田野的教室,贼一般地找到了他的座位,然后把信扔进他的抽屉里。田野的课桌上铺着一张动漫海报,上面樱花飞舞。
叁
第一次遇见田野的时候,是在学校的绿荫道上。这是条步行的同学才可以行径的道路,两旁的梧桐树枝叶繁盛,连成一片黄绿色的海洋。蔚蓝的天空就像一条蜿蜒的绸带,随风飘扬,将黄绿色的海洋一分为二。我看见梧桐树的树皮很是细腻,树干在距离我头顶一两米的地方向左右伸出枝丫,那风一吹,枝丫就带着树叶摇曳,阳光也就一点一滴地打在我的身上,甚是顽皮的样子。这时候,一辆自行车疾风一般从我的侧身经过,我扭过头看了眼骑车的人,光线突然变得柔和,我想或许是他骑车骑得太快的缘故,光线在我的眼前失去本来的刺眼,像是隔了一层泡沫,像是一层影像,倒映在水里的影像。
他,就是田野。
自行车停在我的身后,车上的人以牛仔裤搭配白衬衫,领带打得歪歪扭扭,头发散乱,好像还没睡醒的形象走到我的跟前。他说,为什么要拒绝我?这是我送信那天后的第三天,秋风已有几分凉意。我当做没看见他,低下头就往学校门口走。田野一路上对我唧唧喳喳个不停,可我一句也没听进去。风迎面吹来,把我的头发吹乱了。我抬头看见田野挡在风吹来的方向,扶着自行车,看到凉风毫不留情地掀动他的衬衣,胸口解开两颗扣子的地方锁骨凸出。我轻轻地问他,你不冷吗?他说,怕冷的孩子,只会说不会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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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不让田野把读书的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,我决定主动拒绝他一次,让他死心。于是,我问同座,女生说什么最容易让男生气愤?她说,说谎。我翻出田野写给我的情书,找到那句:我落泪了,因为我已分不清天上人间。我问同座,你觉得这句话怎么样?她拿到手上看了一会儿说,什么意思?我说,我去问他。
同样是中午,我又写了封信送到天野的抽屉里,信上约他晚自习后校门口见。已经完全进入秋季,晚自习后的空气里满是凄凉,校园内外灯火阑珊,除了回家的孩子,就看不见路人了。今天我破例先和田野说话,我问他,我落泪了,因为我已分不清天上人间,是你写的吗?他带着自傲的口气说,当然,有时候矫情点,也挺耐读的。我说,这不是耐读不耐读的问题,我最讨厌说谎的人了。说完我直接把他那封情书拿出来,砸到他身上。然后转身想走人,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,很温柔地说,我没有说谎。我说,那为什么我家的墙上有这么一句一模一样的话?他在黑夜中皱起眉头,连续眨了三下眼皮。
雪恋(4)
田野尾随我来到宿舍,我们的身影因为昏黄的灯光而重叠在一起。我静悄悄地打开房门的锁,先进屋打开灯光,整理了下沙发上的书籍,从柜子里挑了双拖鞋给他。我注意到今天没有星星,窗外的月亮是橙色的。田野走进宿舍,脚步很轻,沉默得一点也不像他。我说,这里就是破旧了点,晚上还是挺安静的,没有人会制造噪声。他还是默不做声。我说,你看这边墙上的那句话,我落泪了,因为我已分不清天上人间,怎么样,和你的一模一样吧。他望着墙壁和我挂在墙壁上的毯子,把我的话当耳边风。我看着他一脸阴沉,眼里透着亮光,比月光还要柔和。我说,该不会……
他走近墙壁,掀开挂着的毯子。他说,这片涂鸦,是很久以前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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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,记得那年冬天,夜晚下起大雪来,爸爸因为加班,没有回家,所以我和妈妈睡在一起。后来雪越下越大,家里没有空调,单盖着棉被已经不够了。好像温度骤然下降了十多度,我在被窝里发抖,双脚冰凉,不论我怎样裹紧身体,寒冷的北风依然凛冽,随时可以把人冻结成冰。我的妈妈和我一样,也在发抖,我们抱在一起只会让我们都结成冰块。那段时间,我一直喊着冷字,喊到声音嘶哑。而妈妈看着我,在我额头亲吻了一下就掀开了被窝,只穿着一件睡衣和睡裤,顾不得穿鞋子去为我找可以盖的东西。她把家里所有的棉被和棉袄都扔在我的身上,用它们把我裹紧。我听见风吹雪的声音,很像妈妈流泪的声音,以及最后一句我爱你。
肆
一个星期后,我接受了田野。我不管他的母亲是否这么伟大,但我可以确定他说的都是真的。深秋的季节,如果只是看飘落的叶子,分得清天上人间才怪。每天放学,我走在绿荫道上,其实绿荫已经枯萎,剩下的都是些密密麻麻的枝条,把天空分割得支离破碎,心却装得满满的。
和田野第一次正式约会是去看电影,看一部叫《情书》的电影。那是个星期天黄昏,我在离电影放映还有四分钟的时候才赶到,因为一开始穿少了衣服,又跑回去加了几件。显然这个理由很滑稽,田野却听进去了。他和平常一样穿着白色的衬衫,外披一件褐色的休闲西装,背着单肩包,头发梳得整整齐齐,刘海搭到睫毛,眼神让气氛缓和。其实我总想夸他的眼睛漂亮,但是没有机会。他突然找个话题说,你没看见刚才这里有多少人排队等着进场,真是遗憾了。我说,怎么,很多吗